一江文墨向东流
------写在《锦屏文学丛书》第一辑出版之后
龙道炽
清水江是一条母亲河，是长江水系最抒情的支流，千百年来，孕育了辉煌灿烂的清水江文明。位于清水江流域下游核心地段的锦屏县，是黔东南州境内最美丽的风景线之一。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作为明、清两代黎平府的一个重要区域，锦屏因水运条件优越，加之清水江两岸森林茂密，盛产杉木，孕育了锦屏千年木商文化和水运文明，逐渐积淀成为清水江文化的富矿区，形成极具特色自成一体的锦屏文化。
要知锦屏文化，须知锦屏文书。锦屏文书主要是指黔东南境内以少数民族为主的民间文书，以山林契约为主，包括各种契约、账簿、谱谍、碑铭、信函、诉讼词、说唱词、官府文告和社会管理等方面，内容十分丰富。锦屏县不仅是少数民族民间文书的最早发现地，也是收藏保管少数民族民间文书数量最多、种类最全、内容最为丰富、最具有代表性的一个文化富矿县。现在，锦屏文书已被列为第三批中国档案文献遗产名录，锦屏文书的史料价值与社会价值已引起国内外众多学人的高度关注，各种研究文章和理论专著不断面世。
文化的发展带动文学的繁荣。特别以民歌、故事、传说等为代表的民族民间文学，在锦屏民间社会，依赖口头传承，存量巨大，难以计数。本文对锦屏民间文学暂且不提，主要谈谈锦屏的书面文学和文人文学。锦屏的书面文学作品，最早可追溯到南宋景定二年镌刻于敦寨镇罗丹村田坝头诸葛洞的《戒谕文》，明永乐十二年的清水江南堆战事石刻则是记录了一个重要历史事件的文本。从明代起，锦屏即有文人作家出现。据《黎平府志》记载，明代锦屏有诗文传世的文人作家有刘宪模、王大臣、吕应阳、胡茞、胡可成等人，其中王大臣为黎平府开科举人，其诗文艺术性较高，在明代黎平府最为有名。清代后，锦屏文学逐渐发展，至清代中后期，出现了空前繁荣的局面。据《黎平府志》记载，在清代，锦屏作家有文集传世的有以下作者：胡定之著有《鹤溪集》；张应诏著有《图园集》《学莲说》；龙绍讷著有《亮川集》4卷和《龙氏迪光录》8卷；姜海闻著有《三营记》；朱洪章著有《鹤阳新河诗集》《从戎纪略》。其中以龙诏纳和朱洪章最为有名。龙绍讷为是晚清时期贵州黔东南"著述侈侈隆富"的苗族作家和学者，也是贵州当时最为著名的诗人和文化学者之一。朱洪章，苗族，清咸丰年间贵州悍将，《从戎纪略》自述其自道光三十年投笔入从胡林翼到同治三年攻克天京城十四年间与太平天国的战斗经历。此外，有诗文传世但没有诗文集传世的作家更是灿若辰星，比较著名的有曾统一、曾廉、胡长新、徐勖、庄秀、龙昭俭、龙澄波、罗士彦、曹鸿熙、范基相、杨操白、杨学沛、江金浩、徐锡侯、吴师贤等人，其中，以胡长新和范基相的诗歌艺术成就最高。胡长新进士出身，是黎平府著名诗人，也是贵州历史文化名人之一，其《闻升京官》诗，描述了作者闻调升京官消息后思想感情的波动和变化，抒发了作者对升迁官职的淡漠，流露了对官场的厌倦，表现了作者恬淡自守的情操。因这一时期不但作者作品数量多，作品质量也较上乘，我们不妨称之为锦屏文学的第一个繁荣时期。
有道是，离忧多悲声，乱世出文雄。到了近代，中国国运衰微，政治风云变幻，各种内忧外患将中华民族置于生死存亡关头。在此种背景下，锦屏出现了不少投身革命洪流的仁人志士和忧国忧民的诗人作家。他们的作品，以诗歌为主，多为伤时感怀之作，或慷慨激昂，或沉郁雄浑。其中，以吴慕尧、龙昭灵、龙大道、杨和钧、王先平最为有名。吴慕尧，苗族，民国元年（1912年），加入同盟会和“南社”，任《国风日报》主笔，发表文章揭露袁世凯投靠帝国主义，窃取革命果实，复辟帝制的阴谋，被袁氏封闭报馆，慕尧避往上海。民国三年（1914年），吴慕尧与姜俊民等共谋刺杀袁世凯，因叛徒告密被捕杀害。现存《绝命诗》等诗歌16首，气势雄浑，阳气十足，是中国革命诗词中不可多得的好诗。龙大道，侗族，中共早期党员和工人运动领袖，曾参与领导上海三次工人武装起义，1928年5月任中共浙江省委常委、浙江省委代理书记。1931年2月7日晚牺牲于上海龙华，为著名的“龙华二十四烈士”之一。现虽仅存诗歌五首，但质量较高，特别是《狱中》一诗，慷慨激昂，大气磅礴。杨和钧，侗族，1936年因救护伤病红军、书写革命诗歌、外出找寻红军而被当地反动势力以“叛客”罪名杀害。杨和钧为锦屏最早的白话诗人、农民诗人和红色诗人，有诗歌《板壁上的指南》等诗作七首选入《贵州革命烈士诗抄》。龙昭灵，侗族，是辛亥革命贵州领导人之一，也是锦屏古诗文的集大成者。《侗族文学资料》第七集（侗族文人文学集）选刊其诗49首，遗著有《拙园氏诗作手稿》，其手稿被后人整理成《龙昭灵诗文集》出版。王先平为锦屏解放前后进步人士，是锦屏第一个创作小说的作家，也是中国侗族第一个创作小说的作家，有短篇小说《生活》与《活在记忆中的一位亡友》发表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全国著名的文学刊物《青年文艺》。这个时期，可以说是锦屏文学的第二个繁荣时期。
随着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政权和新中国的建立、巩固和发展，在现当代特别是进入新时期以来，锦屏又催生了一批引人注目的中青年文学作者群。这些作者作品，以锦屏特有的自然山水与地域文化为背景，抒写了锦屏人民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其中有抒写锦屏革命斗争表现锦屏社会政治运动的，有呕歌中国共产党领导锦屏人民战天斗地建设社会主义的，有反映改革开放以来锦屏人民各方面深刻变化的，等等。
在建国后的前三十年，锦屏出现的作家不多，作品数量较多发表级别较高的有吴定昌、范华钊、赵景春、张先焕、吴恩荣、龙向超、封小平、王铭忠、何霞飞等。
这一时期的作品，总的来说，虽然数量不少，但由于受“左”倾思潮和“文革”的影响，除少数作品比较优秀外，其余思想性与艺术性普遍不是很高。
进入新时期以来，乘着改革开放的春风，中国当代文学经过“文革”的创伤后，开始复苏，出现了空前繁荣的局面。特别是进入新世纪以来，在生机蓬勃的历史背景下，锦屏又有一批势头强劲的中青年作家正在成长，锦屏文学进入了第三个繁荣时期。
这一时期，出现了单洪根、龙超云、陆景川、傅安辉、欧阳克俭、吴锡镇、石玉锡、王明相、王宗勋、杨秀廷、龙道炽、吴高毅、范华洲、赵荣晖、龙立榜、陆恪、杨光焕、龙珍锋、王远白等一批或作品数量较多、或质量较高、或发表级别较高、或获奖级别较高且在省内外已有一定影响的中青年作家。以上除少数作者外，大多出版了个人著作，未出版的也已整理有文集，正在出版之中。
这一时期，锦屏的文学创作，在小说方面，主要有傅安辉、石玉锡、范华洲、赵荣晖、龙立榜、龙珍锋、杨光焕、吴隆文、杨秀廷、陆恪等作者。锦屏的小说创作，题材广泛，风格多样，势头强劲，其中以石玉锡的乡土小说成就最高，其小说入选由中国作家协会主编的《新时期中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选集》侗族卷，已公开出版有小说著作5部，其中长篇小说三部，另外还出版了散文集一部，其长篇小说《竹影》的发表和出版，颇获好评，影响很大。而陆恪以其网络小说在互联网影响最大，已公开出版的450万字的长篇小说《苗疆蛊事》（共九册）曾一度占据磨铁中文网点击阅读榜首。范华洲今年出版的《残月如钩》是锦屏第一部以打工为题材的长篇小说，同时也是一部深刻反应当代社会侗族农村生活状态的长篇小说，观照人生，逼近现实，既有广度，又有深度，也是黔东南乃至贵州省不可多见的以打工为题材的长篇小说，从这个角度看，范华洲的《残月如钩》在锦屏小说界具有开创性的时代意义。
散文方面，锦屏更是作者众多。据不完全统计，目前锦屏的散文作者有散文作品在《民族文学》《山花》《中华散文》《岁月》《贵州作家》《写作》《人民日报》《人民日报》海外版、《光明日报》《解放军报》《中国青年报》《中国民族报》《南方周末》《欧洲时报》等六十多家报刊发表，在地州级以上报刊发表散文的就有五十多人。其中，陆景川的《勤劳一生的侗家人》获联合国第四次世界妇女大会中国组织委员会、共青团中央、中华全国青年联合会授予的“迎接联合国第四次世界妇女大会”征文名人组三等奖，欧阳克俭的《生命有限，梦想无疆》、龙道炽的《父亲的六个梦》获贵州省第二届专业文艺奖。个人散文专著，有单洪根的《木材时代》，欧阳克俭的《边风如歌》《边影形文》《边事管窥》，陆景川的《勤劳一生的侗家人》，傅安辉的《不熄的心灯》，吴锡镇的《山根溪流》，王明相的《故乡的歌》，王宗勋的《文斗——看得见历史的村寨》，石玉锡的《梵林之音》，杨秀廷的《缱绻与伤怀》，吴高毅的《在别人的城市遥望故乡》，龙涛的《印象锦屏》，等。这些作品，各美其美，美人之美，展现了不同视角下的社会人生、风物流变和心灵世界。其中，锦屏也是贵州最多产的作家之一欧阳克俭有散文作品入选《世界文艺博览——中国文学》和《中国现当代苗族作家文学史》，无论是在贵州文学界还是苗族文学界，都有很大影响；在由中国作家协会主编的《新时期中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选集》中，欧阳克俭、杨秀廷有散文作品入选苗族卷，杨光焕、王远白则入选侗族卷。现为中国侗族文学学会副会长的王明相在乡土散文方面较有感觉，已形成自己的风格。此外，还有一批以新闻报道或他文体见长的作者，也在各种报刊和网站发表了一定数量的散文，共同丰富了锦屏散文风景的色彩。
诗歌方面，主要有龙超云、赵景春、欧阳克俭、徐德雷、傅安辉、宋正忠、龙道炽、欧开平、范华洲、杨光焕等人。个人专著方面，目前还不多见，目前所见，仅有傅安辉的《分行的心迹》，欧阳克俭的《边韵辑零》、龙道炽的《清水江歌行》。其中，龙超云、傅安辉、龙道炽有诗歌作品入选《新时期中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选集》侗族卷。龙超云有诗歌作品入选《中国少数民族女诗人选》。此外，还有一大批仿古诗词作者，其中以吴隆文、吴恩荣等人的艺术水准较高。
上述作家皆为锦屏籍生活在大陆并以大陆为写作对象的作家，此外，锦屏还有一位生活在台湾、享誉东南亚华语文坛的著名作家姜穆。姜穆早年参军后随国民党军退至台湾，后从事文学创作，出版有长篇小说、诗歌、散文、报告文学、游记、电影电视剧本等各类文集若干，共计二千万字，树立了海峡两岸当代文学的一座丰碑，享有“文坛快手”之称，是我国苗族历史上作品创作数量最多的文化巨人之一。
文学的成长离不开文学理论的浇灌和文学批评的鞭策。文学理论和文学批评对文学作者的成长和提升无疑是有很大促进作用的。在文学理论与文学批评方面，锦屏的作家在这方面也有实践，在锦屏，文学创作与文学评论双管齐下的有姜穆、单洪根、陆景川、傅安辉、欧阳克俭等作家。其中，姜穆公开出版有文学理论文集《三十年代作家论》《三十年代作家论续集》和文学专著《解析文学》；单洪根公开出版有文艺评论集《临渊垂钓集》；傅安辉出版有文学专著《侗族民间文学》和文学研究《鲁迅研究》。此外，锦屏的其他作家也偶有一些文艺评论文章出现。但总的来看，锦屏的文学批评还远远不够。锦屏的作家，在全国有影响的只有王先平与姜穆二人。王先平因是侗族第一个用小说形式进行创作的作家，因而奠定了其在全国侗族文学小说界的开创性地位。姜穆因其创作的质量之高数量之多，而对海峡两岸当代文学和苗族文学产生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除了王先平和姜穆，锦屏的作家如石玉锡、欧阳克俭等少数几个在侗族和苗族文学界虽有一定知名度，但都还没有加入中国作协，更没有形成较大的影响力。这并非锦屏文学作品的质量问题，关键还在于还没有产生具有影响力的文学批评家来对锦屏本土的文学进行批评和推介，加上黔东南特别是锦屏地处偏僻，信息闭塞，对全国的文学动态要么不很关注，要么想关注而无从关注，致使锦屏的文学作品在投稿发表和参加由官方主办的全国性文学评奖方面，因信息不灵和缺乏批评推介，一度处于劣势而徘徊于圈外。因此，锦屏的文学批评尽管有了以上一些实践，但对本土作品的关注度远远不够，更缺乏在高端平台（如全国性文学批评核心期刊等）的展示。当然，也有的作家只顾默默耕耘，不关注文学事件，不屑于加入任何文学团体，不屑甚至鄙视一切来自官方的荣誉。如法国的哲学家和文学家萨特等人，就曾拒绝过世界文学最高奖——诺贝尔文学奖。不过，这又另当别论，不在此文的讨论范围。无论怎么说，本土化的文学批评，无疑是锦屏文学在今后要努力发展的方向之一。
值得注意的一个文学现象是，上世纪90年代以后，随着改革开放的进一步深化，特别是邓小平南巡讲话过后，中国大地上掀起了一浪高过一浪的“民工潮”，数以亿计的内地富余劳动力纷纷前往沿海城市打工，甚至有不少工薪阶层也纷纷停薪留职或干脆“跳槽”“下海”。在这股“民工潮”中，有这样一群人，他们一边打工，一边用文字记录打工的经历和感触，于是便有了打工文学的出现。如今，打工文学已正在成为当代文学的一股热潮，正如当年的知青文学一样。在锦屏，这样的打工作家，正在成长，范华洲的长篇小说《残月如钩》、吴高毅的散文集《在别人的城市遥望故乡》、龙立榜的短篇小说《青铜锁》、吴谋诚的短篇小说《寻找钟小云》和杨文凭以打工为题材的纪实文学等，是这方面作家作品的代表。
相对而言，戏剧创作是锦屏文学的一个弱项。锦屏的戏剧创作，至目前为止，唯有姜穆是一个个例。姜穆在1966年至1969年创作出版电影剧本《一网打尽》《浮沉之间》和《新血轮》。可以说，姜穆是锦屏戏剧创作的一座孤峰。自七十年代以来，锦屏至今还没有人创作出可以与姜穆比肩的戏剧作品。
除了姜穆，在戏剧创作方面，锦屏值得一提的有以下作者作品：上世纪末，王铭忠有话剧《山林迷雾》《将军泪》在省级刊物发表，并与人合著有电视剧本《风雨桥》上下集。焦正芳创作了不少话剧和戏剧小品，其中的戏剧小品《留守老妈》在2010年全省“多彩贵州”小品大赛中获得优秀创作奖。杨长根著北部侗族侗语歌剧《吴承恩与肖玉娘》，十分具有民族特征和地域特征，是一个很好的尝试。2014年，黄平籍导演和编剧陶盟喜以锦屏当代故事为题材在锦屏拍摄了电影《男人制造》之《灵魂的温度》。黔东南州文联原主席韦文扬以锦屏文书为题材，创作了舞台剧《锦屏文书》，于2015年“首届中国锦屏文书文化节”期间在锦屏公开演出。但陶盟喜和韦文扬皆非锦屏本土作者。
虽然也有了上述一定数量的戏剧作品，但质量有待提升，相对于其他文体创作而言，戏剧创作仍是锦屏文学创作的一块短板。自姜穆以后，在舞台剧和影视剧蓬勃发展的当今时代，锦屏还没有出现一位真正意义上的戏剧作家，当然也就没有出现真正意义上的具有艺术影响力的戏剧作品，这似乎有些不太正常。但，在舞台剧与影视剧盛行的当今时代，锦屏没有理由不产生戏剧作家。锦屏的戏剧作家，迟早会出现。以锦屏历史文化和风土人情为基本元素的优秀戏剧，也迟早会诞生。
党在十八届三中全会中提出“建设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增强国家文化软实力”，为我国在新的历史时期文化战线的建设指明了方向。2014年10月15日，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文艺座谈会上指出，文学作品要追求真善美，传播当代中国价值观念、体现中华文化精神、反映中国人审美追求，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有机统一，为人民抒写、为人民抒情、为人民抒怀。由锦屏县史志办和县文联策划编辑和公开出版的《锦屏文学丛书》，正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应运而生，可谓正当其时。至2015年9月，《锦屏文学丛书》已公开出版5本（第一辑），分别为《锦屏散文选》《锦屏短篇小说选》、石玉锡著长篇小说《逃汉》、吴隆文著诗词选集《啸咏遏行云》、龙道炽著新诗选集《清水江歌行》。这5本著作文集（第一辑），涵盖了古体诗、新体诗、散文、长篇小说、短篇小说等几种主要的文学体裁，为《锦屏文学丛书》系列著作文集中的第一批作品。但鉴于种种原因，第一批出版作品数量偏少，才出5本，只是锦屏现存文学作品的一小部份，且因时间仓促和缺乏经验，存在许多不尽人意之处。为此，锦屏县史志办和县文联计划今后还将视情况陆续编辑出版，渐次补足本次出版的缺憾，并使之日渐丰满完善，使《锦屏文学丛书》真正成为一套比较客观和全面反映锦屏文学概貌的丛书。这套丛书第一辑的出版及今后后续作品的相继出版，对于集中保存锦屏文学的丰硕成果，展示锦屏文学的阵容概貌，构筑革命老区杉乡锦屏精神高地和集聚社会正能量，提升锦屏文化品位、建设美好和谐文化锦屏，具有不可估量的作用。
2015-11-20修改